| 词汇 | 一瓶矿泉水 | 正文 | 一瓶矿泉水 朱金华 这一刻，诸如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爱晴柔；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水何澹澹，山岛竦峙；秋水共长天一色，落霞与孤鹜齐飞；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却下水晶帘，玲珑望秋月；何事长淮水，东流亦不闲；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所有与水相关的诗文词句在脑海里翻腾，嘴唇恰似黄泥岗雨后那一汪水在烈日下渐渐枯竭干涸，直到干裂卷起一层一层规则不一的小片，我感到喉咙呼出的，是一条条燃烧正旺的火苗，点燃着我的肌肤。 水的重要无需在这里赘述，这一刻，于我内心占据的位置，远远高于苦苦追逐的金钱利禄。在这个举目陌生面孔，随手拨个号码能招来朋友的都市，却困顿在车站广场一隅。都说出门靠朋友，瘪了衣兜的落魄人，即使有心怀慷慨的朋友招揽，我才没自信去敲击他人的宁静化解自身之尴尬，更何况骨子里生就一副不仰仗别人鼻息的倔强个性。眼前人来车往，行色匆匆，卖冷饮的炊饼的玩具的小商小贩在身边晃悠，还有提着暖水瓶拎着方便面叫卖的，我躲在角落里掰指头算计坐火车坐汽车？最终选择了汽车，咬牙拥挤在充溢着汗味儿蒜味儿的大厅。咋一看人头攒动，细瞧队列齐整，文明程度非山城可以类比。 逼仄窗口接过售票员递出的那张回程车票连同一沓辅币紧紧攥在手心，细细数了三遍，仅存两块一毛钱，这可是承载着滋润的渴望，不敢奢求平日里爱喝的冰红茶加多宝脉动果醋，哪怕多看一眼都不敢，生怕牵动念想不能自已，远离车站在那个拐角不起眼的小卖部前徘徊，狠一狠，下决心要买那瓶在平日里不屑一顾此刻视如珍宝的矿泉水。瓶颈处代言人英俊的面容在冲我嘻嘻地笑，可我怎么也笑不起来。 有了这瓶水，再没有先前的惶恐。抿一口，慢慢咽下，沁入心脾的凉爽。两百公里近四个小时车程颠簸，又得盘算那一瓶水如何伴我一路风尘。脑海浮现出办公桌上不离嘴儿的那只大水杯，我敢说，这只水杯除却长途汽车司机，怕要数我的大了。姓氏缘故，在这儿就不敢吹嘘是牛饮了。有一下没一下吞饮，半天下来，总能耗去三杯五杯，搁到这一刻回想起来，那种浪费是多么的不该呀。我忆起了自小背诵过的《增广贤文》里“渴时一滴如甘露，醉后添酒不如无”的句子。就在怨恨自己平日里大脑一热买回的一摞一摞翻阅三五页落满灰尘的书籍满衣柜里穿一水就搁置再懒得上身儿的衣裤，还有那不住嘴儿喝着的水。为啥总是渴了才晓得水贵饿了才懂得饭贵冷了才感觉衣裳单薄…… 唉！我金贵的矿泉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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